NO.998

第二天早上，牧一睁眼吓得差点气没喘上来。出现一张脸和他贴的极近，黑白分明的眼球正对着他滴溜溜地转。近到牧能感受到对方呼过来的气居然是凉的。反应过来是昨天捡回来的吸血鬼，牧有点喘不过气，一定是他把春田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吸走了。

完全睡不着的春田盯着牧看了一晚上依然精神十足，看到牧醒来，一个咕噜爬起来跪坐着元气地冲牧打招呼，下一句话就是问炸鸡。

牧才发现春田怀里还抱着haru，他说怎么感觉有什么在舔自己。还以为是这只小吸血鬼……呸，瞎想什么想。

“我知道，起来把你东西带上。我带你去我家，家里正好还有些材料可以给你做。”牧坐起来理顺自己睡乱的头发，扯扯被单让春田让开。好久没在工作室过夜上次忘记把枕头带过来一晚上脖子都要废掉。收好席被，牧左右抻抻脖子回头就瞧见春田又把那顶小黄帽带上了。

“这个帽子你就不能不戴吗？一把年纪了，又不是小朋友。”

“舞香姐姐说戴帽子不会晒黑。”春田说着还把帽子往下按按。

对，吸血鬼怕太阳来着。等等……

牧视线从春田身上离开，工作室的窗户向阳，窗帘半掩着，光束直直照进屋内晒的地板暖暖的。春田趴在地上和haru玩的正欢，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却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拿出自己的棒球帽，扯掉小黄帽，牧直接把帽子给春田扣上：“你品味真的糟糕透了。”

“我觉得很好啊，哪里糟糕了。你看这个……”

春田扯着自己T恤上的多啦a梦想要反驳，牧把haru往他怀里一塞，直接将春田推出门，让春田先走。

阳光下，那两颗犬牙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来。 牧晃晃玻璃瓶，碰撞的声响清脆。刺眼的阳光照的人目眩。这副牙齿，还有牙的主人，他都再熟悉不过。

牧深刻体会到春田说自己一低头就跟同伴走丢的感觉。他就抬头不到一分钟，走在前方的春田就不见了。这个春田创一，丢就丢吧，连着haru都带走。

牧凌太好生气。

将小玻璃瓶用手绢包裹严实，牧又开始重蹈寻找吉娃娃的道路。

从牧见到那个吸血鬼的第一眼起，他就知道春田创一是个大麻烦。曾经很长一段时间，他一直和吸血鬼同吃同住。在吸血鬼这方面，牧有着天生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。可从气息上判断，春田似乎更像个人类。表情那么丰富，如果那家伙心脏会跳动完全就是人类。

艳阳高照的大晴天猛地阴沉，天边的乌云压顶，空气变得浓稠，行人的步伐变得匆忙。又拐过一个路口，牧的脚步随着手表上闪烁的红点停下。

过去五分钟春田还是没动。

环顾四周，这是个视野开阔的待开发区，建筑少的可怜，一望到底。视线流转到地面，脚边的井盖开出一条缝隙，黄褐色的尘土中夹杂着斑斑血迹。

牧眉头拧起，摸口袋想打电话才想起昨天手机被haru摔报废扔在了工作室，再说了，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搞回来个吸血鬼？只好先发送一个定位请求以防万一，这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处理的事情。

他只希望自己家的宝贝haru没事，至于那个吸血鬼，吸血鬼哪有那么容易受伤。

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，牧毫不犹豫掀开井盖，潜入未知的地下。

顺着铁梯爬下，下水道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。没有积水甚至干燥的过分，按理说这个下水道是投入城市使用的。说不定这地下住着什么大家伙。牧佩戴的手表上有着照明功能，细小的光束照射范围有限，他压着步子靠边不发出过大的动静，耳朵留意着一切风吹草动。

稀碎轻小的脚步远远传来，牧停步，神色一凝，很快就辨认出是谁。他蹲下身子，舌尖抵上颚轻哒一声，那脚步声飞快直冲他怀里而去。

忿忿地虎摸一把小狗，haru活蹦乱跳的舔了牧下巴一口。小家伙精神劲足，亲爹心里终于踏实。

他在haru身上嗅到了令人厌恶的味道。是吸血鬼的。

“走吧走吧，回家。”

心情愉快地抱着haru转身准备离开，一阵风袭来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正对牧的要害。haru嚎了一声，早有防备的牧处变不惊，扬起手中的粉末。躲避不及的袭击者中招倒地，失去行动能力，愤恨的表情瞪着牧想要把他生吞活剥。

将装粉末的胶囊扣好放回包里，不急不缓的掏出特制的记录仪，垂眸望着画面里长相丑陋的吸血鬼。这只吸血鬼双颊凹陷，面庞呈现冷硬的青白色，畸形的獠牙长的和开玩笑似的歪着。瞳孔发灰，眼球突出布满红血丝。头上稀稀拉拉几根毛发倒着。

真丑，还是春田看着顺眼。

“工作日志编号1206。时间，2028年6月29号。对象，劣等新生吸血鬼，年龄大概十天左右。发现地点，c区开发区六号下水道。死亡原因，以正当防卫的方式将其用kento02击倒。请求报备人口失踪管理所。备注，此次改进型效果显著，对劣等吸血鬼一招毙命。”

最近这种新生的劣等吸血鬼越来越多，春田怎么看血统都要比这些劣等高贵，就更不用担心了。

牧是真的没想到，春田居然废到连劣等吸血鬼都不敌。

春田被按倒在地的时候，意识已经模糊不清。他觉得有点冷，不对，吸血鬼本来就跟冰棍似得。应该是心里太过哀戚觉得凉凉的。

和被牧干掉的那只一样丑的吸血鬼跪在春田身上，膝盖死死压着春田胸膛。野猪一样的獠牙因为过于兴奋把春田的腕子咬穿，急躁吮吸着流出的珍贵血液。对于这只吸血鬼来说，春田的血液充满了力量的诱惑，连滴落在地的血色也舔舐个干净。

被个丑八怪吸血他真的是死不瞑目，要是那个人类也还可以勉强接受。为什么会这么惨啊。早知道让那个人类喝光自己的血，也不会被这个丑八怪白占便宜。

迷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，春田听见那个人语气僵硬的说，不好意思打扰一下，我来找一下我家的小狗。

来了来了，凶暴的人类来了！haru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。

春田努力撑眼皮看着这个文质彬彬的人变戏法似的掏出把匕首来，刀柄灵活地在指尖转了一圈换成一个趁手的方向。

真的不能惹。春田已经彻底打消把牙要回来的想法，比起牙命更重要啊。就当是送给这个人类的。

渐渐看不清牧的动作，春田陷入黑暗中。粲然一笑露出白牙来，只知道，自己得救了。